精准双边主义或将主宰贸易格局 | 多边主义正在坍塌

已经主宰贸易全球化秩序多年的多边主义格局，正在出现困境。以双边关系为主体的“一区一议”的现象正在诞生。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美国，正在强迫它的贸易伙伴们一对一地缔结贸易新关系。笔者在2017年5月，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，并称之为“精准双边主义”。很不幸，一年半的今天，这个现象以非常惨烈的方式，正在成为现实。

美国在北美贸易协定NAFTA的推翻和再确认的策略，本月初看上去已经获得 巨大成功。在8月底，与墨西哥达成双边贸易协议之后的一个月，美国很快与加拿大就新北美自贸协定框架达成框架性协议。修订后的NAFTA将称作“USMCA”（The United States-Mexico-Canada Agreement,美墨加三国协议）。

这意味着，二十多年历史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（NAFTA），由于特朗普的坚持，而重新被翻新。这是美国对外贸易的一个重要突破。

现在，美国打算继续扩展这个胜利。在重新签订这个协定数周后，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近日致信国会，它打算与欧盟，英国和日本开展类似的贸易谈判。这意味着，美国打算脱离WTO的多边贸易主义的框架，跟不同的重要贸易伙伴，重新签订双边贸易关系。

按照安邦咨询的说法，“如果这三家谈定了，再加上北美贸易区，将会占了全球贸易50%以上的比重，很有可能形成了一个‘排除中国’的以双边贸易协议为主的贸易圈”。

这是非常典型的“精准双边主义”，传统多边主义格局正在日渐坍塌，全新的“精准双边主义”时代正在来临。世界贸易组织WTO的价值，或将需要重新被评估。如何应对这个全新的贸易局面，对每一个国家，都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战略性话题。

“精准双边主义”观点最早出现在赛迪研究院出版的《环球新工业》杂志2017年5月刊，当时以全球主义还是“精准双边主义”的编辑评论发布。这里刊登出来，供大家参考。

图1 编者寄语截图

以下是原文

全球主义还是 “精准双边主义”

工业领域的盛会汉诺威工博会四月底在德国闭幕。这次展会的口号，已经从去年的“探索未来”到今年的“创造价值”，显然工业4.0正在以更加务实的态度，走向用户端。但噱头仍然不少，展会前号称有500多个工业4.0的应用，但实际也没有那么耀眼闪亮。看上去，“工业4.0”越来越像是一个国家营销的招牌。

图2 赛迪《环球新工业》2017年5月封面

默克尔是坚定的支持者。连续十二年，都一直参加展会的德国总理在致辞中声称，“汉诺威展会是全球主义的一个招牌”。无疑，这是对特朗普主义的一个坚决的暗示。然而，特朗普似乎正在变成一个好学生。在西方媒体中，甚至用观察一个新生孩子的成长的心情，来看待特朗普正在成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。特朗普成为一个“正常的总统”的学习曲线，异常陡峭，但似乎正在变得合乎情理。当然，谁也无法预料孩子全时段的脾气，观察依然是需要的。

本期刊登了美国ITIF基金会（信息技术创新基金会）在一月份的一篇报告。这篇报告，是指导特朗普政府关于制造业的十条原则。在当时，特朗普比三个月后的当下，要让人“受惊吓”得多，然而这篇报告在当时就非常正确地预见了，或者是“指导”了特朗普的制造业战略。这使得我们值得认认真真地去了解一下这些原则。ITIF基金会是一家非营利机构的智库，在其发布的2015年最差商业政策报告中，也曾指责中国的“安全和可控的”的政策，他们认为这将有效地排除了外来技术产品，使得中国扩大了强制本地数据存储的需求。在今年这份报告中，另外一个重要的背景信息是，美国现任政府，看上去更喜欢“双边”而非多边贸易平台——或许我们可以称此为“精准双边主义”。这也是让欧盟国家忧心忡忡的地方。

在欧洲，法国在热热闹闹地继续掀起“再工业化”浪潮。法国曾是“去工业化”的急先锋，而这种恶果，已经让他们开始加速认真对待工业战略，重新从工业基础、加大创新、培育中小企业（包括小微企业的创业）等方面入手，同时也对产业集群做了细致的分析。看上去，法国在清点自己的工业家底的时候，产业集群和创新发展是其中两条重要的主线。本期刊发了法国二月份发布的《再工业化创新-经济和财政部长的报告》，详细地分析了法国的工业战略——“新工业法国”，并积极挖掘法国工业的创新推动力量。关于两个重要区域的生态系统创新的分析，可以让读者对法国工业的“竞争力集群”留下深刻的印象，而其中关于解决创新以及整个生态系统的参与者的关系的提议，也很有启发性。法国“竞争力集群”独具特色，这是法国在2005年就开始推行的计划，当时就是为了加强法国企业竞争力，并防止企业外迁。而“推进法国的吸引力”，在当下，仍在成为法国政府的重要工业战略。

这几年中国跟法国的工业领域合作，虽然跟德国相比，可以算是不温不火，但也都在进行探索并且有加速的趋势。三月份，工信部与法国经济和财政部在北京共同举办中法工业合作圆桌会，见证了中法两个重要企业，签署中法工业联合创新中心合作意向。这应该是一个积极的预热和开始。

全球主义，其实没有统一的标签。每个国家的特点都各不相同，细细观察和设计，捕捉工业体系可能的互补点，就会产生更大的价值。正如ITIF报告中所说，“有效的制造政策关键不是抡大锤，而是握手术刀”。“手术刀”这个精妙的比喻在启发我们，“精准合作”和“精准双边主义”，或许是一件值得仔细探索、饶有兴趣的命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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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
林雪萍：南山工业书院发起人，北京联讯动力咨询公司总经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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